［周叶］烟花烟草（21）
叶修给周泽楷洗书包的时候，从最下面翻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奖状，是朗读比赛的二等奖，还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颜色，团巴得惨兮兮的，有点乐，喊了一嗓子周泽楷，没人理。他就自个儿把奖状铺平了压在书桌上的玻璃下面，和那张写字比赛一等奖并排。
洗完了书包晾上去，再回屋看，周泽楷正在客厅画画。他够得着茶几就坐不上沙发，坐得上沙发就碰不到茶几，还好穿的多，就跪在估计比沙发还软的秋裤线裤绒裤上，挨着茶几画画。电视也开着，他画一会儿看一会儿电视，简直不要太舒服。
水彩笔比他手指头还长，那纸比他脸还花。叶修从卫生间到阳台来来回回的，每次一靠近了周泽楷就上手捂，捂得一手五颜六色的彩墨，再挠挠耳朵摸摸鼻子，又都弄脸上去了。
叶修往沙发上一坐，周泽楷就进入战备状态，一个劲儿地往旁边挪，叶修就跟着动，把周泽楷逼得只剩个小角落，委委屈屈地控诉他叶修哥哥：“你欺负我！”
“我哪儿欺负你了。”叶修跷个二郎腿，特别无赖，“这不是你自己先躲开的么？”
周泽楷一手护着他的画，一手拎着48色超豪华水彩笔，跪在茶几旁，像个受气包似的：“你就有！”
叶修也半真半假地委屈上了：“那你还不让我看你画的画呢，你是不是也欺负我啊？”
周泽楷百口莫辩：“我不是，我没有。”
叶修装模作样地往沙发那头坐，离他远远的：“我以后都不看了，你自己玩儿吧。”
周泽楷心里着急，可又不能说，基本上连滚带爬地挪到叶修旁边坐下，抓着他的手放到眼皮子底下，挑了支棕色的水彩笔，在他手背上这样那样起来。
叶修一看他画了个不太圆润的大圈想抽回来，但是周泽楷画得认真，他又不忍心打击人家积极性，何况这还是周泽楷第一回给他画东西，就忍着笑忍着痒让他摆弄。
周泽楷给他画了个表，画完表盘还不满意，又沿着手腕画了表带，还涂了个死结，摘都摘不下来。画完了特别得意地让叶修欣赏自己的大作。
叶修一看，还挺好看的，夸了一句：“画得可以啊。”
周泽楷对待艺术很认真：“不许擦。”
叶修不懂艺术：“啊？那能不能洗？”
周泽楷也耍无赖：“洗掉，你就不喜欢我！”
叶修没办法，只能陪他闹下去。可这一晚上他总觉得这个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无处安放，搁哪儿都觉得表带上的扣咯得慌，打游戏都有种手表磕着鼠标操作不顺畅的感觉。他一往卫生间跑周泽楷就抬头看，出来了就要检查他的手，满意了才放过他。
等周泽楷躺上床亲了他脑门儿要睡觉了，叶修才如释重负，没想到暖被窝的小孩儿机警得很，临睡了还要嘱咐一句：“不许洗。”
叶修又回去打游戏，到了快十二点才洗了把脸上床睡觉。他带了一晚上表，决定以后再也不想偷看周泽楷的画了，他爱画什么就画什么吧，他一个十七岁的男子汉，手上还得戴个画上去的表，简直有损形象。
刚躺上去，热乎乎的周泽楷就靠了过来，扒着他的腰，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还摸他的手，摸了两下又不动了。叶修估计他是想检查那表还在不在，只是撑不住睁不开眼，又睡过去了。
其实不擦不洗，一夜过去，水彩笔画的表也淡了不少，叶修洗脸的时候特地把手在水里多泡了一会儿，再揉几下就只剩个印子了，周泽楷要是问起来他就说洗脸洗没了的。
但是周泽楷没问，可能都给忘了。叫他起床的时候迷迷瞪蹬地往叶修怀里倒，说他今天要穿得特别帅。叶修就给他折腾出一身特别帅的衣服，但是秋裤线裤绒裤一条没少，本来不大的小孩儿，穿完硬是圆了一圈。
叶修还真心实意地夸：“宝贝儿你真是太帅了！”又白又圆，多可爱啊。
周泽楷羞涩地笑了好一会儿，刷牙的时候垫着脚尖要照镜子，他长高了一些，勉强能在镜子里看见上半张粉嫩嫩的小脸，觉得自己真是又帅又年轻，难怪叶修哥哥这么喜欢他。
又帅又年轻的周泽楷坐在桌边，用筷子卷着面条愉快地吃起来，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他可以慢慢吃。面是他前一天说要吃的，加了西红柿一起煮，还有青菜荷包蛋火腿肠，非常豪华，小碗里的肉和菜比面还多，满满地盖在上面，滴了两滴麻油，香得他都要冒泡了。
叶修先吃完就去电脑前上班了，他现在工作稳定工资正常，打游戏打得特别投入，一摘耳机，就听见厨房里有水声，过去一看，周泽楷站在个小凳子上洗碗，手还没他那碗大呢，也不怕拿不稳摔碎了。
尽管动作生疏，但态度端正，加上鼻尖是沾点白沫还挺可爱，叶修表扬了几句又把他抱下来，碗摔了是小事，划伤就麻烦了，而且弄脏衣服多难洗啊。没想到周泽楷还不乐意，被抱下来还要站在一边看，拽着叶修的围裙角不放。碗洗完了就拽裤腿，反正不肯离开。
这可真稀奇，周泽楷虽然时不时要亲亲抱抱哄哄，但在家的多数时候是不太黏人的，基本都是自己看电视画画，偶尔要钻到叶修怀里看他打游戏。现在这样离不得半步可真少见。
叶修在把手擦干，弯下腰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靠得有点近，看见周泽楷耳朵尖尖都红了，紧张地问他：“有，有什么要我做的？”
叶修一想，是不是老师给布置什么家庭作业要帮家长做家务了，他们学校经常有这种软性作业，于是不客气地开口：“那你去把被子叠了吧。”
周泽楷脆生生地答应了，转头就往房里跑，叶修又回电脑前认真打游戏，过了一会儿周泽楷从卧室出来，往他腿上一扑，仰脸问他：“然，然后呢？”
叶修用膝盖顶着他把他弄到自己腿上坐好：“唔，那给我暖暖耳朵。”
周泽楷靠在他怀里，伸出两只软软的手捂在他耳朵上，有点凉，叶修哥哥好像怕冷，每天晚上上床睡觉他都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身上不暖和，都得靠他缠上去给捂热了。
叶修哥哥的耳朵好软啊，尤其是耳垂，粉粉的都有点透，捏一捏都卷在一起，拨一拨要晃三下。
“哎，你这干嘛呢？”叶修用耳朵在他脸上蹭蹭，“还玩得停不下来了是吧？”
周泽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捂热了。”
叶修拍拍他屁股：“那行，你下去玩吧。”
周泽楷抱着他脖子不撒手：“还，还有吗？”
叶修觉得这有点不对劲儿啊，怎么结巴起来了，做了亏心事还是有事求他啊：“宝贝儿，你是不是犯错误了啊，你实话实说，哥哥不生气。”
周泽楷在他脸上吧唧一下，糊了好多口水：“才没呢。”
叶修又全蹭周泽楷身上了：“那你是想干嘛啊，这么讨好我。”
周泽楷又软又小，身上还一股奶香，脸上红扑扑的，就是不敢正眼看叶修，飞快地看一眼还要再飞快地垂下头，脑袋都快埋进叶修厚厚的家居服里去了。
叶修觉得这肯定有情况，这么扭扭怩怩的，要是年纪翻个番，他都要以为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出什么事儿了？”叶修把他脑袋拨正了，“别怕，告诉哥哥。”
周泽楷脸上有点烫，睫毛眨了又眨，叶修看得都快对眼了他才终于小声地开口：“今天过生日……”
叶修一拍脑门儿，他怎么把这事儿忘了，都没问过周泽楷生日什么时候，这都到了他什么礼物都没准备：“生日快乐啊宝贝儿，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呢，我这什么都没准备，也没给你买礼物。”难怪要吃面呢，也怪他没想起来。
周泽楷蹭地一下从他怀里钻下去，特别兴奋：“我有！”
叶修还没问你有什么呢，他一转身就溜进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以后又出来，手里拿了本子，挺大的，像是美术课上用的画画本。
周泽楷举着本子给叶修，眼里亮晶晶的：“给你的！”
叶修瞥见封面，还真是画画本，翻开一看，第一页就写了几个大字：给最爱的叶修哥哥。字写得还可以，就是颜色怎么这么缤纷，一个字一个颜色，还渐变着来，够酷炫。
后面空了一页，再往后翻才看见正经的内容，是一幅画，勉强辨认出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树底下的板凳上喝牛奶，牛奶瓶子上还画了草莓明了口味，叶修觉得熟悉，再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他跟周泽楷么，是他在游乐场扮流氓兔的时候，遇上了从福利院偷偷跑出来的周泽楷，哭得惨兮兮地要他抱，他一个心软就抱了，还给他喝牛奶。
叶修看了眼周泽楷，小孩儿害羞地躲在沙发后面，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叶修笑笑，又往后翻。
下一页是他去福利院看他那天，周泽楷靠着他在院长办公室吃冰淇淋，这回又在冰淇淋盒上画了俩草莓，还是熟悉的味道。
再往后画的是他从福利院接走周泽楷，两个人在公交车上人挤人，后面有他第一回看到的新家，逛过的超市，路边遇见的卖小狗的摊子，有哄他睡觉，陪他刷牙，给他做饭，笑他掉了的牙，有周泽楷写字学习他打游戏，周泽楷看电视他仍然在打游戏，还有他骑车送周泽楷上学，他在周泽楷班上看他写作业。
一共二十多页，每一页都有他们两个人。每一页的他都是不同的，有时候好看一点，有时候丑一点，有时候大眼睛，有时候小眼睛，有时候还大小眼。
但每一个他都好像在发光，明亮显眼，熠熠生辉，像太阳一样照亮整个画面。
叶修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了下来，走到沙发后面把周泽楷捞起来搂进怀里。小孩儿还害羞呢，都不肯面对面看他。
“这都是你画的啊？”叶修觉得这句纯属废话，但要不说他又没法儿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画的真好。”
周泽楷趴在他肩膀上，雀跃地问他：“你喜欢吗？”
叶修哽着喉咙“嗯”了一声，顿了一会儿才又找回正常的声音：“画了多久啊？”
周泽楷扒着指头数了好久，最后也没算清：“不记得了。”
叶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软得像棉花糖一样，蓬松又甜蜜。
周泽楷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又问他：“这是礼物，送给你。”
叶修按了按眼角：“不是你过生日么，送我礼物做什么？”
“都是你送我的呀。”周泽楷撑着他的肩膀想和他对视，发现叶修眼角有点红，慌里慌张地要给他抹还没流出来的眼泪，“不哭啊，乖。”
叶修笑出了声，乖什么乖，你自己还老哭呢。
tbc
你们一个人都没有发现那天老叶扮的是流氓兔不是熊本熊，读题不认真，还不联系上下文，还好出题人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