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椅子

能甜就尽量不虐。

[周叶]烟花烟草(36)


       叶秋这个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大世面的。不就是在大侄子面前狼吞虎咽了一顿么,都算不上事儿。他笑得很矜持,把牛奶杯又推回去:“叔叔不喝,宝宝你喝啊乖。”

       周泽楷含着玻璃杯的杯口,心想这个叶秋哥哥和叶修哥哥果然是亲兄弟,哄孩子都是一个套路,不过叶修哥哥就成熟多了,好多年前就不叫他宝宝了,可是叶秋顶着和叶修一样的脸这样叫他,周泽楷觉得自己都快羞得脸红了。

       叶修看他弟哄小孩儿,真违和。

       “少欺负人啊,”叶修像是随口问了一句,“家里怎么样了?”

       叶秋光听前半句刚要反驳,谁欺负人了,没见着我和蔼可亲麽,但一听后半截他就明白了,他哥心里没底。

       虽然这些年都有联系,过得怎么样好歹有数,但到底离家这么久了,头一次回来,还带着领养的小孩儿一起,叶秋想起这个他自己也发怵,当年这事儿是他去办的,托了班里一个关系好在杭州有背景的同学帮忙,好说歹说才让人家相信他家是真要收养这个孩子。

       说白了吧,就是他顶着家里的名义找人帮的忙,瞒着他爸妈办的,想等叶修把人带回来了两兄弟一起负荆请罪,结果他哥压根儿就是要自己养孩子,根本没要把人领回北京。

       后来也没瞒得住他爸,坦白从宽了,竟然只挨了几句骂,说他办事不靠谱,还跟着他哥瞎闹,可对收养周泽楷这事儿居然没多大意见。叶秋估摸着他爸觉得叶修这是做好事,有益社会,他也不好太怪罪。总之就没再起什么波澜,安安静静过了这么些年。

       然后该来的到底是来了。

       叶修刚从车里下来,就被站岗的警卫员一眼就发现了,一脸兴奋地冲对讲机通知,不知道那边讲了什么,他的表情立刻冷静下来,站姿挺拔地对叶修敬了个礼。

       这个警卫员叶修是有印象的,他离家那会儿刚调过来。他和人家打了招呼,随口寒暄了几句,也没几分钟,前院里就有人出来了,直直地往这儿走。

       “回家也不进来,站在外面干什么!”

       这声音音量不高,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感。

       叶修搂着紧握他手的周泽楷,心虚地喊人:“爸。”

       叶修他爸还没到五十,勉强算壮年,一言一行都很有军人的风范,长相偏硬朗,线条坚毅,看起来不苟言笑,就算不身居高位也很能唬人。

       周泽楷就明显被唬住了,他就算心智再比同龄人成熟,还是个没有一张毕业证的小学生,这种场面也是头一次见,攥着叶修的手不肯放,但这毕竟是他叶修哥哥的爸爸,长得凶也不是他的错。

       他拖着自己的小箱子往前走了两步:“叶爷……伯伯好。”差点嘴说瓢了,还好叶和爷音近,顶多被以为是紧张结巴了。

       叶修他爸不懂声色地盯着周泽楷看了好一会儿,叶修都能感觉到周泽楷手抖了,刚要开口护着孩子,他爸就走近了些,弯下腰,表情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这就是小楷吧。”

       嗯,这就是小楷,叶修从来没这么叫过他的小楷。

       周泽楷看上去也不知道是受宠若惊还是惊吓过头,竟然还过去抱了一下叶修他爸。

       叶修靠得近,看见他常年不苟言笑的亲爸竟然笑了笑,还伸手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是个好孩子。”

       一群人往里走的时候,叶修拉着周泽楷落在后面,搓了搓周泽楷有些僵硬的脸蛋,都给揉红了:“可以啊,这么讨老年人喜欢啊?”

       周泽楷刚才也紧张,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靠近了看,叶伯伯的眼睛和叶修哥哥还是很像的,只是多了些细纹,尽管表情严肃,但是眼底还是透亮温和的,他忽然就没那么怕了,觉得他叶修哥哥老了以后说不定也是这个模样,当然要温柔得多。他就当提前抱过二十几年以后的叶修哥哥了。

       叶家这房子是个三进的四合院,不大不小,住了好多年了,他爸不爱西式洋房,就喜欢四合院,不管军衔升了多少,也没搬走过。

       周泽楷只在书上见过这种四合院,好奇得不得了,可第一次来在别人家里东张西望不礼貌,只能克制地用余光打量这些青砖黑瓦堆砌而成的屋宇,院落里的腊梅和墙角下的一串红君子兰。

       叶修凑到他耳边说:“想看就看,这是你家。”

       周泽楷被叶修贴着他耳朵的呼吸挠得痒痒的,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也跟着发痒似的,觉得浑身都是劲儿,恨不得绕着这院子跑几圈。

       叶妈妈在厨房热菜,听到动静就赶紧出来,她原本就想在外面等他儿子回来,可叶修他爸说搞这么隆重做什么。都好些年没见了,不知道叶修吃不吃得惯外面的饭,在杭州生活适应不适应,是不是高了,又瘦了。

       他儿子刚从广州过来,好吃好喝了十来天,高是高了,丁点儿没瘦,还长了些肉。

       叶修看到他妈也挺激动,尤其是看到他妈眼圈都红红的,心里发酸,越发柔软。母子相见总不能泪洒当场,叶修把周泽楷推出来暖场:“妈,这是,小,小楷。”

       周泽楷抬眼望了望差点卡壳的叶修,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又好像处处都不同,显着旁人都没有的亲昵。真奇怪,周泽楷觉得自己好像心跳加速了。

       叶妈妈看起来比叶爸爸温柔多了,虽然眼角有些细纹,但还是年轻美丽,周泽楷想,这才对,叶修哥哥可一点都不像叶伯伯的脾气。

       周泽楷叫了人,叶妈妈居然当场就从围裙的兜里掏了个红包出来给他,说是见面礼,除夕再发压岁钱,拉着人家手不放,絮叨个没完:“我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刚才又热了一遍,一会儿要多吃点啊。”

       这种来自女性长辈的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周泽楷求助地往后看了眼叶修,叶修笑着对他耸耸肩,他也没办法。
      
       这一下午周泽楷都觉得晕乎乎的,好像做梦一样,晚上躺上床摸着圆鼓鼓的肚皮了,也没点真实感。

       叶修洗完澡坐床边擦头发,把非要跟他睡一块的周泽楷往里踢踢。

       周泽楷滚了一圈又滚了回来,枕在叶修的腿上,说:“哥,好像做梦啊。”

       叶修弹他脑门儿:“不是梦吧,钻被窝里去,别冻着。”

       周泽楷钻进被窝还是不放心:“他们真的喜欢我?”

       叶修真觉得这小子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爸他妈对他都没那么热情温柔:“必须啊,我儿子谁不喜欢。”

       周泽楷倚着床头傻乐,想起晚上那顿饭,又问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

       叶修瞪他:“还能怎么知道,我说的啊,快睡觉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

       周泽楷在广东睡懒觉都睡习惯了,一听要早起就害怕:“啊?”

       “啊什么啊,”叶修拉下脸想吓他,自己又忍不住笑了,“明天带你上户口去。”

tbc
其实见家长中间还有好些没写,但是我迫不及待要让他俩在同一个户口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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