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烟花烟草（8）
叶修心疼死了，把周泽楷搂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这么点大的孩子，九年义务教育还没开始呢，他弟弟这个年纪还在上树掏鸟窝下水捞河鱼为非作歹祸害全家，周泽楷却要窝在被子里偷偷抽泣。
他也没法儿劝，周泽楷知道他的父母车祸去世，并且亲眼见证了，骗不了他，再如何粉饰这个事实都改变不了。叶修抚着他瘦弱的背脊，掌心下的身体一颤一颤，听他像幼猫一样靠着自己呜咽哭泣。
叶修腾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给他擦眼泪擤鼻涕，另一只手还在周泽楷背上轻轻拍着，过了好一阵子动静才小下去，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再后来，孩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手还揪着叶修的睡衣不肯放。
换了谁都会没安全感的，叶修在他细软的发丝间亲了亲：“你以后要是想哭了，就再想想哥哥。”
周泽楷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呼吸打在叶修胸口，觉得痒了还用鼻尖蹭蹭，像是哼唧，又像是应了一声“嗯”，叶修也没再说话，闭上了眼。
就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的时候还挺宽敞，多了个小孩儿就显得逼仄起来，弯个腿怕碰到他，翻个腰也怕压着他。而且周泽楷是维持着窝在叶修胸口的姿势睡着的，叶修真怕自己动弹几下就把他吵醒，僵着小半个身子，提心吊胆地半睡半醒捱了一夜，天刚亮就醒了，等到楼下的自行车铃铛声不急不慢地响起，就知道现在是7点刚过。
周泽楷睡得正香，还打了几声轻微的小呼噜，估计是昨天白天路走多了夜里又哭累着了，叶修抽出被他枕在脑袋下的手臂时，没控制好力气，小孩儿还翻滚了一圈，侧躺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他。
叶修揉着手，对他轻声安抚：“没事儿，睡吧，哥先起。”
周泽楷还懵着，眨了眨眼睛没能完全睁得开，又被叶修哄得睡着了，睡衣上的耳朵被蹭到了脑后，倒真像养了只皮卡丘。
叶修又体会到一点儿带小孩的乐趣，睡着的时候真是可爱，粉雕玉琢的，还握着小拳头。他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他冲了个澡，昨天晚上怀里抱了个小火炉，睡得热起来，流了不少汗，三两分钟里又刷了牙，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胡乱擦了擦，还没干透，从茶几下的小罐儿里捏了张钞票出来，去楼下买早饭了。
小区外头的早餐摊子不少，品种多还便宜，叶修拎了油条豆浆回去，开门就看见有个小孩儿坐在地上，听到开门声就跑过来迎接他，又是拿拖鞋又是拉手的，殷勤得不得了。
叶修没想到周泽楷这就起床了，招呼他来吃早饭，发现他下巴上还有牙膏沫没洗干净，又拿毛巾给他擦干净，一边给他扒拉乱糟糟的头发，一边问他怎么没照照镜子。
周泽楷喝着豆浆，嘴边一圈儿白沫，对着他笑，叶修明白了，他现在这身高，还照不见卫生间里的镜子，那镜子在盥洗池上方，就周泽楷现在这高度，踮起脚尖也只能在镜子里瞧见他脑袋尖尖。
叶修给他掰了两截油条抓在手上啃，周泽楷接过去的时候，闻了闻，挺香，说了声：“谢谢哥哥。”
小孩儿吃东西慢，叶修有意观察，发现他吃得还挺香，也不像那天啃煎饼时的不情不愿，给他的油条都吃完了，举着油汪汪的手，用下巴稳住豆浆杯又喝干净豆浆。
叶修带他去洗手，挤了点洗手液，草莓味的，搓出好多泡泡，把他滑溜溜的手洗干净了，才开始问他：“早饭好吃么？”
周泽楷正企图踮起脚尖在镜子里找到自己的英姿，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好吃”。
叶修把他抱起来，让他第一次在这面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全脸：“怎么样，好看吧？”
周泽楷的小肉手摸着叶修的脸，从下巴摸到额头，傻笑着点头：“好看。”
叶修笑了，这傻孩子到底看谁呢，把他抱出去放在沙发上，没开电视以免分散他的注意：“那你老实告诉哥哥，为什么在福利院里不愿意吃饭？”
周泽楷扭怩了一会儿，扑进叶修怀里：“不认识他们。”
这孩子还学会撒娇了，叶修不肯放任他在怀里乱动，按着他的脑袋：“那你就认识我啊？”
周泽楷面上显出几分崇拜的神情，握着叶修的手，特别严肃：“嗯！”
叶修被他逗乐了，不再严刑逼供，开了电视让他看了会儿早间的动画频道，正在放《名侦探柯南》，周泽楷被从头黑到尾分不清男女老少只露着一口大白牙和眼睛的黑衣人吓到了，躲在叶修身后，缩头缩脑地看完了一集。
然后电视就被关了，周泽楷不解地看叶修，叶修笑得意味深长，把昨天买的书包找了出来，里面装的东西也一件一件取了出来。
他其实也记不清小学一年级具体该教什么，反正数字得学吧，拼音得懂吧，26个英文字母也得会吧，这一上午，他就让周泽楷把0到9这十个数字和英文字母一个写二十遍，拼音他有点忘了，得复习一会儿，趁着周泽楷握着铅笔练字的功夫，上游戏野外挂机，打开网页搜了个拼音教程，先给自己培训培训。
叶修一调头就能看见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在数学作业簿上写12345的周泽楷，叶秋小时候老写不好6跟9，还被罚写过，他可不愿意让周泽楷重蹈覆辙。
只要他一咳嗽，周泽楷就赶紧挺直了背，握着拳头衡量桌边到胸口的距离，一板一眼，还挺像模像样。
叶修这回觉得带小孩真有意思，说什么他都做，不开心了就欺负欺负捏捏脸，闷了就找他逗乐，怎么会有人觉得这样的小孩儿烦人呢。
tbc
今天特别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先放上来明天再修修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