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椅子

       大部分小孩儿都喜欢放假，如果没有并不快乐的《快乐寒假》，他们也许更舒心。

       周泽楷写了两页数学，终于熬到了放风的点，从抽屉里摸了颗玉米糖塞进嘴里，手上还抓着块枣泥糕，从凳子上跳下来，直往沙发上冲。

       叶修一听这动静就知道小祖宗又耐不住了，寒假已经半个多月了，除了刚开始几天因为感冒病怏怏的吃不好睡不好，可后来过的可都是好日子，怎么还跟刚从学校放出来一样。

       “哎你那枣饼少吃点儿啊，快吃饭了。”叶修一转头就看见周泽楷又吃上了，这一个上午，7点多早饭吃了俩包子一碗粥，零零碎碎地又往肚子里塞了一包数字饼干，一袋咪咪虾条，还喝了瓶哇哈哈，垃圾桶里全是他吃的零食包装袋，也不知道丁点儿大个人怎么吃得下这么多东西。

       周泽楷望着手上还剩两口的糕饼，咽了咽口水，跑到电脑旁，递到叶修嘴边：“你吃！”

       叶修瞄了一眼被咬得凌乱的枣泥糕，上面还不知道沾了哪个小孩儿的口水，实在不忍心勉强自己：“还是你吃吧。”

       周泽楷内心其实相当想吃，可这袋枣泥糕是叶修买回来的以后自己只吃了两块，剩下的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想想怪可怜的，他叶修哥哥一定也想吃了。

       “不，”周泽楷克制住了自己，“你吃。”

       叶修认命似的张嘴把枣泥糕叼住，还不能囫囵咽下去免得呛住，其实这都半年了，他也吃过不少周泽楷吃剩的东西，就是这么直观残酷地看到，心里还是有点下不了嘴。

       周泽楷舔了舔指尖，把沾在上面的碎屑脆皮都卷进嘴里，又嗦了嗦手指，一点甜味儿都不剩。

       叶修还以为自己怎么亏待了他呢：“馋猫！”

       周泽楷把心爱的零食分给叶修，没得到夸奖，还被说是馋猫，心里有点委屈：“没吃过嘛。”

       叶修一听，这小可怜儿，哄着他：“吃完我再给你买，还给你买其他的啊。”

       周泽楷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打完赶紧捂住嘴，但已经晚了。

       叶修还在竞技场呢，对面跳脚要再打一场，他也不理，拉住周泽楷，隔着毛衣摸了摸他圆鼓鼓的肚皮，他说呢，哪儿这么能吃啊，敢情是用来放午饭的地儿都挤满零食了。

       “明天开始少吃零食啊，”叶修装作生气的样子，“要不然以后都没得吃。”

       周泽楷瘪着嘴：“说话不算话，哼！”

       叶修看他吃瘪的样子觉得有趣，但是该立规矩还是得立，总不能正餐不想吃光顾着吃零食，那不就跟他弟小时候一样淘气了，他带出来的孩子可不能是这样的。

       “还气啊，”叶修给他讲道理，“你要是老吃零食你就光长肉不长个，你不是想长高吗？”

       这一下就戳中周泽楷要害，他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倒回沙发上看电视。

       叶修顾着周泽楷装满零食的肚子，把午饭推后了一会儿，快1点了才把汤和菜热了热出锅，周泽楷自知理亏，盛饭的时候也没比平时少盛多少，中途偷偷分了一些给点点，不过最后还是没吃完，又是叶修给包圆的。

       吃完饭叶修带他出去走走消食，大中午的不算太冷，周泽楷握着叶修的手指跟在他身边慢慢晃悠。

       出去的时候两手空空，晃到了旧书摊，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年级下学期的语文书和数学书，这还是叶修特地请卖旧书的李大爷留心着的。

       周泽楷没想到只是吃完饭下去散个步，连马路都没过，他就又多了两本书，又震惊又伤心。他明明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叶修哥哥就奖励他这个啊。

       回家上楼的时候，遇上了王老太太和她抱下来玩儿的小豆丁，还没被放地上呢，这小豆丁就伸长脖子扭着身子张手要叶修抱，周泽楷气得把手里两本书塞进他怀里。

       四岁大的小孩儿也不识字，手小得也拿不起书，揪着书皮不知道这是怎么玩儿的，叶修上前把书抽回来，也不让周泽楷拿了，自个儿抓手上，向王老太太打了声招呼，牵着吃醋的周泽楷上楼去了。

       进单元门的时候，周泽楷回头看了一眼，那小豆丁还盯着他们的方向，对他傻笑，周泽楷心里又生出一股不正经的愉悦，看什么看，以后这些书都是你的了。

       《快乐寒假》搭配下学期课本，周泽楷比之前忙了一些，没那么多功夫吃零食，不过电视还是照看不误，他最近特别爱看武侠片，电视上一有人用武功，他就目不转睛，叶修觉得他可能也不太看得懂剧情，人名可能都记不全，也就看个脸看个武打。

       寒假过了一半的时候，终于要过年了，周泽楷不急着穿叶修给他买的新衣裳，但他急着吃叶修买回来的糖果糕点各种零食。这都要过年了，还能拘着他这不让吃那也不让吃的么，而且过年不兴学习，看书写作业都是不吉利的，就应当看电视吃零食，还能让叶修哥哥早点儿陪他睡觉。

       正儿八经的过年习俗没记住多少，歪理邪说倒是头头是道。

       叶修一边贴门联一边听他嘀咕除夕晚上要吃什么，听得脑仁儿都有点疼，明明平时话那么少，怎么一过年就唠叨起来了，难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他们哥俩过年，没那么多讲究，图个意思，自个儿觉得好玩儿就成，前天大扫除还在家闹得“天翻地覆”，差点儿把灯管都给打下来。

       不过该准备的东西也都没少，瓜子水果糖果零食都不缺，他们不用出去拜年，用不着买年礼给到处给压岁钱，算一算花的钱也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变成吃的了。

       周泽楷剥了个砂糖橘边吃边看叶修贴福字，左一句高了，右一句低了，中间还穿插着歪了歪了，好好一张福都快折磨皱了，叶修索性不听他瞎指挥，让他专心吃橘子别打岔。

       这两天事情多，忙着准备过年，游戏里又出新年活动，叶修觉得自己好好一个十七岁的青春期尾巴的男孩儿都被折腾得不成人样了。

       偏偏周泽楷不用早起不用上学，吃得好睡得好，还养胖了一点儿，小脸白白嫩嫩的，看着又乖又水灵。

       叶修洗了把手的功夫就起了坏心思，一出来就看见坐回沙发上又想吃桃酥的周泽楷，看似随口一说：“少吃点啊宝贝儿，哥哥都快抱不动你了。”

       周泽楷其实真不胖，哪怕寒假养得好了也是个标标准准的小帅哥，但叶修说得跟真的似的，说得周泽楷都唬住了，手正往零食盒子里伸，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那盒子也是他吃空了小熊饼干腾出来的，专门放零食，就搁在茶几上。

       他小声地反驳：“我没有。”

       叶修当没听到：“啊？你说什么？”

       周泽楷往旁边挪挪，给他留了位置出来，叶修一坐过去就被周泽楷握住了手往脸上摸：“没有胖，你摸。”

       叶修忍着笑从他脸上摸到肚皮上，掌心下的小孩儿还努力吸着肚子，他揉了两下：“没胖？”

       周泽楷怕他不信，还要掀衣服给他看，被叶修按住了手，他就开个玩笑，周泽楷还当真了，赶紧安慰道：“哥哥逗你玩的，不气啊。”他说了好几遍，可越说周泽楷脸上越着急，一副你怎么都不相信我的样子。

       “真的！”周泽楷扑在他身上，叶修一时不察被他得逞，只觉得自己肚子都快压扁了，刚要把人抱起来，脸上就被亲了一口，“不胖！”

       周泽楷脸靠得近，都能看见他因为又急又羞发红的耳尖，他换了个地方在叶修脸上又亲了亲，捏捏叶修的耳垂还想继续用糖衣炮弹使他屈服。

       叶修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逗他，受伤的还是他自己。他把周泽楷抱起来转了两圈，显示自己依然抱得动他，又连说了好几句你一点儿都不胖才哄好了周泽楷。

       胳膊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么小，就听不得实话，真要命。

tbc
明天就写到除夕，愉快地吃完饺子，然后周泽楷长蛀牙了。过完年没多久他就长好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