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烟花烟草（56）
周泽楷在学校过得规规矩矩，不惹事不闯祸，学期末还领回几张奖状，叶修翻着他的素质报告书看，觉得老师这几句评语写来写去除了夸他都一个意思，这学生挺安静。
往小了说吧，性情温和，不善言辞，这要往大了说，都能成社交障碍，得看程度，叶修早早地就知道周泽楷在学校是个什么样，在家又是个什么样，障碍是没有的，单纯就是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一言不发，想说话了也能缠着他聊个五毛钱。
好歹一学期下来了，叶修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周泽楷交流一下学习情况和生活情况。其实纯粹就是打听打听学校有什么新鲜事儿。
他有一回偷偷去接周泽楷，等半天没见人下来，就上去找他，正赶上周泽楷做值日，没剩几个人在了，除了他家这个，其他人都在满教室扔粉笔头玩儿，黑板上也画得乱七八糟，吓了他一跳，这帮学生释放自我的时候都这么疯狂的吗。他隔着窗户看了两眼在拖地的周泽楷，没敢进去打扰同学们追逐打闹的兴致，又自个儿下楼了，回家以后问周泽楷学校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鲜的事儿，周泽楷吸溜完面条，非常肯定地回答，没有。
啧啧，也不知道在他眼里什么才算有趣新鲜。
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和家长之间缺少沟通的情况并不少见，他家这个，情况不同，这么多年都一个样，叶修也摸准了他吃完饭以后比较愿意多说点话的习惯，一人一个苹果，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这也是过好快乐寒假的作业之一。 新闻联播连播了这么些年，叶修愣是没记住主持人的名字。
新闻联播完了以后调台，又开始放电影，还挺有意思，叶修啃完苹果都不想离开沙发扔个核，看得挺带劲，还是周泽楷替他扔的。电影放完就快十点了，他催着周泽楷去洗脸刷牙得睡觉了，这一晚上，啥也没唠出来。
周泽楷现在成了他房间的常住人口，逢年过节都住，周末也算，现在放寒假了，期末考试一结束周泽楷就把有用的没用的都搬过来了，还说少开个空调省电，叶修心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睡觉压根儿不开空调。
叶修一晚上没碰电脑，索性也不上游戏了，就当倒班，明天早点上线，再正式开始野图boss大作战。
他进洗手间的时候周泽楷已经开始涂面霜了，都不照镜子，往脸上瞎抹，这孩子面皮还算白净，硬是被自个儿揉得红一块白一块的，脑门上还有一块没抹开，叶修朝他使眼色还犯傻，只能亲自上阵，给他细细抹匀。
他的手指带点凉意，可周泽楷的脸缺被自己揉的发红发烫，只是轻轻地抹开几下，就又看见周泽楷耳根也跟着泛红了。叶修不由得猜想这孩子是不是面部毛细血管扩张，血液循环不好啊。他还没来得及问问周泽楷难不难受，周泽楷就低着头用手摸了一下脸颊，瞧着很慌张地从门口溜了出去，先给他暖被窝去了。
叶修指尖还有点儿童面霜的余味，他嗅了嗅，甜甜的，好像不太符合周泽楷的个人气质了，一边遗憾着小时候那个软软香香的小楷再也回不来了，一边又惊叹着周泽楷长得太快已经快赶上他了，后知后觉地发现得给他买适龄的洗面奶和面霜了。
哥俩并排躺床上，一个看书，一个斗地主，叶修还特地把音量关了，他也不是爱玩这个，不过是看周泽楷还不想睡觉，自己消磨时间等着关灯罢了。
他在荣耀里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天高地远任他翱翔，可是在几寸大的木桌上再一次输光了所有的资本，愤愤地接受了系统赠送的第二次欢乐豆。
好不容易分到一手好牌走得差不多了，临了又不知道该走那张了，叶修正纠结着，肩膀上就凑过来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传来：“出这个。”
他看着周泽楷的手牵引着他出牌，没多久就显示地主胜利，被农民压榨了十几局的地主终于找回了尊严。
叶修顺势把手机塞进周泽楷手里，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赢个万八千也就行了。”他也不是不会玩，荣耀里能研究那么多战术，这么一个小游戏也不算难，他只是觉得这就是个消遣，还记牌算牌勾心斗角的累得慌，于是就不想带脑子瞎玩儿，二十多岁的人了，犯得着跟屏幕那头不知道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的玩家比游戏智商吗，那不得他碾压吗。
他是真不知道屏幕那头其实也可能是每天买菜几毛钱都得算得清清楚楚的家庭主妇，或者白天总被吹毛求疵晚上玩游戏释放压力的上班族。
叶修看着周泽楷打游戏，心思又活动起来了，琢磨了一天的亲子交流又被他惦记上了。事无巨细，全都问，周泽楷也有问必答，学校操场有多大，每天上课累不累，体育老师高不高，电脑老师秃不秃，上课有没有人打瞌睡，放学有没有人约他打球，整理出来都能写个《我在学校那些事》了。
问到最后叶修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了，想鸣金收鼓准备睡觉了，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就问出来了：“你们学校有没有女生喜欢你啊？”
周泽楷的手指从K点到Q，最后滑了张J出去，语气没变：“没啊。”
叶修就“哦”了一声，结束了睡前谈话。
关了灯躺在被窝里了，周泽楷还挺紧张，充满愧疚，这是他第一次骗叶修，他有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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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周泽楷了。